旅行進入第18天,即將抵達這條支線的最高札營地Gokyo。由於現在處在高海拔地區,所以行程都盡量在中午抵達露營地點,吃過午飯後就讓身體休息,以免長時間的健行讓身體缺氧導致不舒服。早上走了近三個小時抵達Gokyo便開始頭痛且昏昏欲睡,但是卻讓我處在一種飄飄然的心滿意足狀態。原因是今天走來的風景跟之前完全不一樣。
早上起床發現前晚擺在腳邊的水竟然結冰了!因為氣溫太低,導致從水壺的外緣開始結冰,而內層則還是流動的水。不難想像我的帳棚內到底有多冷,而帳棚外又有多冷了吧。但是我懷疑我的小溫度計失靈了,因為無論溫度多低,這個溫度計永遠只顯示零下5度。也許它想在零下15度的環境下告訴我只有零下5度,好讓我不覺得那麼冷,在信心上比較不會受打擊嗎?真是個貼心的溫度計阿,好伙伴XD!
出發後翻上一座山丘,接著就是比較平坦的路段。雖然說平坦,但也都佈滿了碎石,並且有許多三五顆堆疊在一柱的一叢叢石堆,不知道是有關雪巴人的信仰還是觀光客堆好玩的,堆得到處都是。翻過石堆後眼前出現的竟然是一片湖!更誇張的是還再沿著注入湖泊的源頭小河繼續前進,到達第二片、第三片,越來越大,越來越夢幻,越來越美。我們紮營的地點就在第三片湖的旁邊,據說這裡總共有五片湖,但第三片湖是最大最美的。很難想像在這麼高海拔的地方竟然有湖泊,越往上看到的應該是峽谷,應該是懸崖,應該是尖尖的高山。在旅行的高點出現這樣的景色如夢似幻,好像有一種迷迷糊糊不小心一腳跨進天堂的感覺。
這時候發現自己原來很喜歡湖,讓我的心情瞬間就像湖面一樣平靜無波。以前覺得自己喜歡海,但是某種程度上覺得海很吵又變化多端;進山裡享受山的寧靜的同時,又覺得沒有水又是種缺憾。現在在深山中的大湖邊,就像三種願望同時滿足了,覺得就算坐在這裡一整天也不會覺得無聊。
氣溫很低,空氣很冰冷,頭還是痛的要命,伴隨著還沒痊癒的咳嗽,很像每咳一次就要腦血管破裂中風似的,真要命。午餐過後在帳棚裡小憩,但是頭痛已經讓人睡不著又睡不好,兩點多乾脆再著裝跟著一夥人往營地後的山坡上爬,想說再爬兩百公尺吹吹風再下來看會不會好一點。
這一爬不得了。上去之後就是陵線,左手邊是我們的營地、幾間小Lodge、大湖、大湖後方被白雪覆蓋的大山,而右手邊是一種我完全沒看過的景致:形狀大小差異極大的整片碎石群,寬度約五百到八百公尺,有的堆成一座小山,有的地方又凹陷成結冰的小池塘,不時在安靜無聲的環境傳出清晰的石頭墜落的零星且驚人的撞擊聲。要說這裡是隕石墜落時拖行出來的痕跡我都相信,畢竟這一長河和陵線的另一頭是截然不同的風貌。後來聽John的解釋、看他的地圖才知道,原來這就是冰河(Glacier)!這些石頭就是只有在地質學課本上才讀的到的冰磧石…
但是冰河不應該是滿滿的冰雪嗎?這樣才像是「冰」做成的「河」哪,怎麼現在只有石頭,而要在更遠更高的地方才是符合我想像中的冰河景觀。不知道是氣候暖化的關係導致「河道」上的冰雪節節敗退,還是由於現在才11月底尚未進入冬季?不過就算進入冬季,要將這麼多冰雪從上至下流動覆蓋整片地形我認為是有困難的,所以與其猜測上面兩點,不如相信這是上一個冰河時期留下來的痕跡也許還比較有可能?於是乎感受到氣候暖化帶來的巨大影響,不言而喻。
太陽三點半下山後便進餐廳排隊做醫療檢查。昨天身體的氧氣濃度是85%左右,今天爬上4700m則只剩下81%,在帳棚裡整理裝備大動作的換個衣服都喘個不停,在湖邊試著打水漂竟然連石頭都拋不出去,在湖面彈個兩下就頭也不回的鑽入湖心了。身體處在缺氧的狀態,聰明之道是盡量少動,減少氧氣的消耗,頭痛就會比較舒緩。但我的問題不止於此,傍晚的時候開始拉肚子,找不出肇事原因在哪讓人心慌慌,趕緊吞兩顆胃藥希望能有改善。在這種每天都需要燃燒大量熱量的環境,拉肚子或沒食慾比頭痛感冒更讓人心驚,因為這很容易影響營養的攝取,就有可能再進一步影響到其他的層面。
明早五點半將有第一批攻鄰近山頂Gokyo Ri (5100m)的一批人將起床出發,我跟Rainer因為不想在寒冷中跟自己過不去,選擇自組兩人小隊八點出發,在太陽下輕裝使用快攻的方式,但因為我們今天身體都有點不適應,還必須考慮明天的身體狀況,總而言之就是一切未知,隨機應變。但是Gokyo Ri是這條路線的最高點,也許一輩子就來這麼一次,不想留下任何遺憾就得告訴身體說,請你幫幫忙,我平常待你不錯,明天幾個小時之後就下山離開要命的Gokyo了,一起加油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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